王若杰
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与著名作家莫言相遇。
今年元宵节过后，陆陆续续在朋友圈看到莫言在美丽的彩云之南的这里那里采风的消息，心中就有了几许期待，或许我也能在某个春寒料峭、薄雾迷茫的清晨，或者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像许多路人甲或者路人乙一样，与莫言不期而遇。如果相遇，我会怀着一颗对文学虔诚的敬仰之心，静静地凝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走开；又或许与某些在当地文坛有一点点名气的作家一样，在一个清静优雅的环境里，有一个和莫言面对面交流、请教的机会。
我期待的当然是后一种，我想象着在清静优雅的环境中，怀着一颗虔诚的心，静静地聆听着带山东味儿的高密普通话，期待着在这山东味的高密普通话口音的引领中，思绪自由翱翔在文学高远的天空。
莫言在我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莫言开始走红于文坛的时候，正是我对文学疯狂热爱的时代，记得我看到的莫言的第一篇小说是《红高粱》。这篇小说后来被著名导演张艺谋搬上了银幕。缘于对小说的喜爱，所以电影《红高粱》一上映我就去看了。感觉电影《红高粱》涵盖了我所有的喜欢——由我喜欢的小说改编；由我喜欢的导演张艺谋执导；由我喜欢的演员巩俐和姜文主演……由于喜欢，我甚至知道拍《红高粱》时，剧组的人把莫言家的一个暖水瓶踢破了，暖水瓶在当年就是一个家庭里重要的家当，这样的一个拍摄小花絮，或者也只有像我这样一个狂热的粉丝才会注意到。
也就是从《红高粱》起，我开始关注作家莫言的走向和他的作品。
当年莫言脱下军装转业后的单位是检察日报社。同为报人，我感觉我在心理上和莫言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用我凡俗的思维来理解，一个很能写的人进了报社，那他在报社的岗位无非就是“记者”或者“编辑”。不“采”就“编”，不“编”就“采”呗。我很想知道莫言在检察日报的岗位是“采”还是“编”？总不会是报社的一位专业作家吧。如果真是那样，那检察日报社也太尊重文学、尊重作家了。
我猜想莫言应该是位记者。多年来我一直想向他请教，如何平衡工作与文学创作的关系？因为一直有很多创作素材在我脑海里横冲直撞，比如我一直想创作一部长篇小说，提纲在电脑里存了几年，但是一直不敢轻易动笔，怕自己走进故事、走进自己构架的长篇小说的情景里走不出来，影响了工作。后来在一档访谈节目中看到莫言说，检察日报社的10年，对他帮助很大。他说：“第一是有了记者身份，第二是报社的联系广阔，使我对中国的官场有了比较深的理解。”对此，我深有同感。
一直没有和莫言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所以更多的就是在莫言作品里，在他的文字中、在他构建的精神世界里默默地欣赏，热烈地喜欢着。
或许，读者和作家最好的交流方式，是直接阅读他的作品。
在大量阅读莫言的作品时，常常在冥冥之中感觉和莫言有很多神交。比如他的小说《天堂蒜薹之歌》，就是根据当年轰动全国的一件新闻事件创作的。1987年5月，现实生活中发生了一件极具爆炸性的事件——某县数千名农民响应县政府的号召大量种植蒜薹，结果蒜薹滞销，县政府官员却没有在意，忧心如焚的农民自发聚集起来，包围了县政府，砸了办公设备，酿成了震惊一时的“蒜薹事件”。这起被报纸报道的事件促使莫言放下正在创作着的家族小说，仅用了35天的时间就创作出了这部28万字的长篇小说。
《天堂蒜薹之歌》是莫言的一部反映现实的力作，在现实的描写中，莫言加入魔幻的元素，使作品拥有了丰富的内涵和美学意义。正如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隋双双所述，小说以“蒜薹事件”为经，以高羊、高马、金菊、方四叔、方四婶的生活经历为纬，深刻多角度地描写了农民当时当下的生存状态，以及由此引发的悲剧。并剖析了农村文化的落后、思想的贫乏、生存的窘迫，以及导致“方四叔车轮下惨死”等种种悲剧发生的原因。
《天堂蒜薹之歌》作为莫言早期作品，所呈现的现实关注，奠定了他的文学基调。我知道《天堂蒜薹之歌》不是莫言最广为人知的作品，但却是他创作的作品中新闻和文学结合得最紧密的作品。从《天堂蒜薹之歌》中，我也读到了莫言作为一个作家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的敬畏，对贫苦大众的悲悯之心，这是作为一个作家的优秀品质。
所以当我有机会见到莫言时，我想我要找几本他的书带去，请他签名。当时我就想，敬仰莫言的人一定很多，请他签字的人也一定很多，我不能带很多他的作品去，否则会累到莫言老师。我精心挑选了两本，一本是我10年前在莫言刚获诺贝尔文学奖不久后购买的《蛙》，另一本是与新闻工作有密切联系的《天堂蒜薹之歌》。本来我还想找莫言那本和我们红河有一点关系的《丰乳肥臀》，记得这部长篇小说作为莫言1995年的代表作，发表在云南的《大家》文学杂志上，并获得首届大家·红河文学奖，作家的一部长篇小说在一本文学杂志发表并在当地获大奖，说明这个作家和这个地方有很深的感情和很深的渊源。但我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丰乳肥臀》，只好作罢。
2月10日上午，在蒙自乍暖还寒的初春，在典雅的红河书院，莫言来了，我终于见到了莫言。莫言和我们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的文艺工作者一起共同观看了极具红河民族特色的歌舞，然后莫言为红河书院题名，为我们读者签名。
一本又一本的莫言的著作在莫言的面前打开——《红高粱家族》《蛙》《檀香刑》《天堂蒜薹之歌》《丰乳肥臀》《透明的红萝卜》《藏宝图》《四十一炮》《生死疲劳》……莫言被热爱他的读者们包围着，一本又一本他的作品放在他面前等待签名，盛情难却的莫言只有“莫言”，静静地、流畅地签着名才能不辜负红河读者的热情……一切都在优雅的民族乐曲伴随声中进行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在现场的每个人手中传递……人们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欢喜。我带去的两本也签上名了！我想，要了解一位作家或者说与一位作家进行思想交流与碰撞，阅读他的作品，如果还能得到他的手泽签名，这将是一种永恒的亲切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