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

文学不死，更需观照过去，审视当下，激励现世之人及后来者。为文学祭春风，其实也希望温煦和畅的春风雨露滋养护佑文学，带给人间无限春色，始终葆有旺盛生机与活力，不断丰富和引领我们的日常生活。读完张凌洋洋洒洒数十万字的著作《为文学祭春风》（吉林文史出版社2021年8月出版），笔者之前的一些相关想法和理解得到了充分印证。其由此产生的审美愉悦及获得的真切体悟和启示历历在心，挥之不去。

诚如作者所言，这本书是“我的大爱、智慧、正义与乡愁”的荟萃和展示。事实上，这是水乳交融、不可分割的一个有机和谐整体，且相得益彰。很难想象缺少仁爱的智慧，又有何意义？更何况是大爱！同理，大爱之中涵盖正义与责任担当，有无法排解和释怀的乡愁离绪，一脉相承，彼此相生相长，渐次升华和共荣，最终成就了一个人的品质、气度、涵养、格局与境界。

作为文学评论作品选编而成的《为文学祭春风》，作者一开始便表明了自己的初衷与使命：“为文学评论和文学评论家辩护”，以期体现“评论的智慧野心、宏大抱负和丰盈的美学旨意”。并以此“证明在碎片化现实和心灵生活面前的诸多可能”，进而让“零星的思想灯火汇聚成璀璨的精神景观”。

如何为文学评论和文学评论家辩护？请看张凌直抒胸臆、激扬文字、意气风发的辩护词：文学评论就是应用文学的技艺，对一切文学艺术进行反复检阅、甄别优劣并进行荟萃升华的智力活动。形象地说，文学评论是那吹皱一池春水的春风，是割除文学园地里杂草的那把银镰，也是敲开坚硬的文学内核的那把铁锤；而文学评论家，正是那个在文学世界里向文学作品不停地祭起春风、舞动银镰和挥起铁锤的人。

张凌是性情中人，他坦言，文学评论容易引发争议。原因在于，评论的价值与意义在于讲真话，说实话。重点在于，批评者能否善于展开富有才情和智慧的坦诚批评。从《为文学祭春风》一书中不难看出，作者不仅是性情中人，还是极具感性、激情澎湃、活力四射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勤于笔耕，思维敏捷，视野雄阔，才情和智慧出众，文采飞扬。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认真对待名家、大腕、大师的作品，也历来善待一般作家、诗人、评论家和普通写作者的文章。写出的评论文字鲜活可掬，张弛有度，收放自如，意味隽永，热情真诚跃然其间。

通观《为文学祭春风》一书，作者不仅在为文学评论和文学评论家辩护，鞭笞假恶丑，讴歌真善美，同时也是在为自己辩护，在充满大智慧的不断雄辩激辩善辩之中，再一次确立了自身作为作家、诗人、文学评论家的形象和地位。毕竟，“真正的批评，是用一种生命体会另一种生命，用一个灵魂倾听另一个灵魂。”“能真正影响人的灵魂的，不是教条，而是一个故事，一首诗。我愿我们的文学评论也能成为真实而自由的诗篇，参与到增进公众成熟的进程中。”读着这样有力度和温情的文字，聆听心灵的呼声和呐喊，笔者不禁一次次为之产生共鸣，一次次为之肃然起敬。甚而在击节回味之余，兴奋有加，不能自已。

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论证宏阔，中西方文学史（文化史、美学史、民族史）深度交流碰撞、传统与现代不断兼容并蓄、相互作用的《为文学祭春风》，确实做到了这一点：“文学批评的任务，就是帮助我们作为健全的读者阅读，以精确、敬畏和快乐为榜样。相比于创造行为，这是次要任务。但它从来没有这样重要过。没有批评，创造本身或许也会陷入沉默。”（引自被誉为“当今文学世界最伟大的心灵”的评论大师乔治·斯坦纳所著《人文素养》）。同时，作者认为，文学批评的主要任务和最高追求只是审美。成功的文学评论，旨在帮助读者成为一个理智健全的读者——也就是一个能够精准地判断作品、怀着敬畏之心而且快乐阅读的读者；评论作为对想象性文学的审美，其创造性固然稍逊，但若没有评论这一“垫脚石式”的行为有效地加诸或支撑文学作品，那么，“创造本身”的光芒，也可能因为无人称颂或发现而黯然失色，至少不可能发出经过擦拭与打磨之后那样耀眼迷人的璀璨之光。按照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彼此激励，相互成就，以期达到共同的精神追求和向往的无限美好。虽然现实中不乏“逆行者”“孤勇者”，但内心深处，谁不向往“星星点灯沐光以聚抱团取暖”“以众乐而乐之”妙然至上境界？人作为万物之灵，却有群居动物的本能属性，因而决定了思想意识及行为方式不能曲高和寡，孤芳自赏。

即便如此，笔者以为，文学批评的前提条件，依然需要诗意在身、自由奔放、悲悯众生的无疆之大爱；需要纵横捭阖、明察秋毫的融通之大智慧；需要具备广阔的胸襟与炽热情怀。若非博览群书、饱读诗书，兼而胆识过人，能力超群，持之以恒者，无以为之。温情、率性、善意、赤诚、挚爱、有的放矢，始终不忘学人操守和高尚品格，秉持独立审美与价值评判，客观真实，犀利而又包容，是贯穿《为文学祭春风》全书的关键词汇，也是笔者读罢该书的直观感受。正如文前所言，这也是一个人的品质、气度、涵养、格局与境界的较好彰显。文如其人，历来如此，概莫例外。当然，作为文学评论作品选编而成的专著，《为文学祭春风》的专业性、知识性、学术性、趣味性，以及严谨、内敛、务实、严苛、包容、大气、厚重的特质，更能体现著作本身蕴含的潜在价值及同样带给阅读者的审美旨趣和积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