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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新观

泛着乌金光泽的文学创作

——浅析何贵同小说创作

张建刚

在云南众多小说写作者中,从事工业题材创作的人不多。显然,曲靖本土作家何贵同便是其中很有个性的一个。从其早期创作的中篇小说《月亮湾》《补天》,到后来的《天亮才见马牙霜》《黄鹂在尖叫》《断层》,以及最近发表的《美人尖》都取材煤矿,且取得不俗的文学创作成绩。其中《月亮湾》被《小说选刊》转载,并获得云南文艺基金奖。《补天》也被《小说选刊》转载,获得滇东文学奖。《断层》发表于《边疆文学》,后被《小说月报》转载,并获得全国煤炭行业最高文学奖短篇小说乌金奖。这是对他一直专注于煤矿题材小说的奖赏与鼓励。

在早期小说作品中,何贵同的小说触及煤矿底层,专注于现实与理想的对抗。《月亮湾》的主人翁宁波的理想是离开矿井,走出煤矿,可在最后一次下井的过程中,井下发生了瓦斯爆炸。小说的结尾并没有点明主人翁是否遇难,只用一句“梁丽坐在井口,竟忘记了哭。”收束了全文。这篇小说稍显稚嫩,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了对煤矿工人的悲悯情怀。在小说的理解上,他已注意到让读者参与想象,进行二度创造。

中篇小说《补天》直指矿难。这篇小说很接地气,以一封麻村煤矿矿难事故举报信而引起连锁反应为故事线索。主人公之一陈其一带队检查煤矿,看到了社会底层矿工群体的生活,这在写作题材选取上有新进展。在矿难事故中,麻亚实(马牙石)作为村干部伙同麻大军隐瞒实情,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作者笔下以煤矿一线采煤工底层生活为图景,环环相扣,写的是活着的人、自由的人。麻亚实与陈其一本为同学,面对其个人利益却与陈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麻亚实患肝癌后为报复麻大军瞒报矿难,终于良心受谴,道出了实情。矿难中唐兰英一家三口的悲惨遭遇,成了麻亚实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终生难受。小说结尾处对阳光下那块璀璨夺目的马牙石的渲染,暗合了小说题目的寓意。

通过中篇小说《天亮才见马牙霜》,不难发现,作者在写作技巧上已趋于成熟,小说中塑造的人物“马红玉”可圈可点,一个生活在矿区的女性形象栩栩如生。这篇小说在描绘人性的复杂上下足了功夫。美丽与丑恶并存,卑微与伟大携手。语言上也有了质的飞跃。研究何贵同的文学创作历程,《天亮才见马牙霜》是绕不过去的一部作品。

当然,除了写中篇小说,何贵同也擅长短篇小说的写作,并且每个短篇小说都充满了对文学艺术创作方向的探索。

短篇小说《梯子上的男人》跳出了他熟悉的煤矿题材,写的是一个画家的故事,语言精练,颇有油画般的质感。与传统叙事不同,作者扔掉了故事,着重对场景细节进行深入描写,对人物的刻画也洋溢着斑斓色彩。这部作品,风格与之前的煤矿题材完全不同,写得空灵轻盈,表现出作者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和不俗的审美情趣。

同样,短篇小说《开光》也是一篇有创意的小说,用第二人称写作。叙事视角独特,语言朴实却又充满质感。可以看出,作者试图寻找自己擅长的创作方式,或者说作者想找到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写作方式。不重复自己,是每个写作者对创作的不懈追求。

当短篇小说《断层》出现时,何贵同对创作的突破和创新需求显得更加明显。

短篇小说《断层》用了四个“我”的视角来写作。第一节开篇就以白眼狼徒弟张喜的视角,写师娘牛春花骂人恶毒,但刀子嘴豆腐心,上街烫发不忘给结巴师傅马志平带条红壳石林香烟。师傅马志平尽职尽责坚守岗位也坚守原则,把采矿安全视作生命却私心暗藏。第二节又变换视角,以师娘牛春花的口吻唠叨马志平总工程师不解风情、不理家事,陈建功矿长前来洽谈私买采煤图纸。第三节再换视角,以结巴师傅马志平的口吻讲述“死人接活”毛骨悚然的派工场景,原来是做的一个噩梦。预备好的庆生宴因牛春花查岗而泡汤。第四节又换视角,用梅小丽的口吻讲述牛春花的突袭、吵闹、打砸。最终他们因非法越界采煤酿成责任事故,马志平也因非法提供图纸而锒铛入狱,而其私生女出生在一个缺失父爱的午后。整篇小说像生活的四个断层叠压在一起,矿井的断层崩塌加剧了矿工扭曲生活的崩塌,不断变换叙述视角,使小说环环相扣,故事情节、场景设置、人物冲突充满戏剧性。这篇小说在叙事方式、文本结构和语言表达上富有创意,大胆探索,作品令人耳目一新。

何贵同最近在《西部》发表的小说《美人尖》又回到了他熟悉的煤矿题材。细读发现,这部中篇小说同样在寻找一种新的叙述表达方式,探索小说内容书写新的可能性。小说的叙述口吻、叙述技巧都发生了变化。阅读这部小说,像是掀开一幅极具地域特色的民俗画卷,在成功塑造了人物周秋生之余,笔触落在了浓郁的风土人情上,像是滇东北版的《边城》,是何贵同的写作探索与试验,也是回归。

除了小说创作,何贵同也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散文作品。最初读到何贵同发表在《曲靖日报》上的一篇散文《就像清晨穿过环西路》,感觉他在文章中对情绪的把控游刃有余,“在父亲面前,我永远只是让他想象破灭了的,没有结成一个大瓜的小儿子。”他那种有节制的情感宣泄能很快抓住读者,手感不错,我记住了。没多久,此文拔得洪峰文学奖头筹。《乌金时代》也是一篇让人过目不忘的好散文,写出了几代人对煤矿的坚守,也写出了离开的无奈。

纵观何贵同的写作,可以看出他有着鲜明的创作价值取向。其一是取材,他的作品,大多选择了自己熟悉的煤矿题材,写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其二,他勇于探索与创新,在作品的形式与内容上,不落俗套,显示出他对文学创作的追求。其三,作品中对方言的融入使其语言极具风格,低沉却又充满质感。

何贵同的小说有乌金的质地和光泽,也闪射着人性的光芒。何贵同小说在艺术与真实上都给人以力量。他那种冷峻的叙事方式有很强的辨识度。他的写作可能受过刘庆邦的影响,但更有自己的个性。矿上随时都有死人的事发生,在他的笔下,矿难与人祸交织,对人性有更多拷问。煤矿工作、生活场景代入感强,让读者很快就身临其境,同悲同喜。这与他多年在煤矿生活有关,见多了也就识广了。他当过真正的煤矿工人,而不仅仅是体验。人生之路无论多么艰苦,都要坚持挺住。挺过来了,或许就是一笔难得的财富。对于写作者来说,更显弥足珍贵。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煤矿给何贵同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成就了他的写作。他继续坚持在“富矿”区开采,必将有更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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