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荣里
大眼睛来到北京,眼睛随全身的轮廓小了一圈。6年了,想起她在边疆唱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把凤尾竹唱得“哗哗”响。那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古茶树、红芒果、莫里瀑布、一寨两国、弄莫湖、独木成林——处处皆是风景。回京的每一天,我牵挂着这个地方。从这里到北京来与我相会的边疆客人,我承诺过,一定要请他们吃一次烤鸭。北京有烤鸭,值得炫耀,就像边疆有羊奶果一样。大眼睛叫喊沙,名字寓意“美好的金子”。喊沙是一位歌喉嘹亮的傣族女子。那一年,我到了生她养她的寨子里,看到傣族人住的小木屋,见到她朴实的老父亲。喊沙的热情像小米酒一样浓烈。傣族人民的平和、唯美,我是感受到了,就像宽展坝子里的稻子,看一眼就能感受舒服的波浪。我喜欢喊沙,喊沙的父亲,喊沙的寨子。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让每一个生活在四季如春的环境里的人有着温柔的性格。散主席也是这样,他是一位俊美的傣族男子。他语缓如江面,曾在美丽的江畔对水而思,慢语的情调,怕惊扰了江边的风景。
我来北京,第一次被北京的雨淋成落汤鸡。天公不作美,我没预料到春雨竟然猛如夏天的暴雨。朋友说:已是初夏了,下这个雨应该。总感觉边疆的雨就像漫山遍野的绿色一样给人以愉悦。喊沙和散主席,带来了边疆的风雨。边疆是一曲听不够的歌。回忆与对比,昨天与今天。吴兴民曾到边疆拍过乡土故事,他是憨厚的山东单县人,也是我的学生。我们曾到边疆柠檬园里一起对天呼喊。他对边疆美食的喜欢,不亚于单县羊肉汤。酒是二锅头,鸭是正宗的北京烤鸭,笑是围绕着边疆而起的笑。喊沙与散主席,让我想起在那个小城的日日夜夜,想起那座小城的诸多美好。今夜,我破例多斟了几杯酒,尽管喊沙和散主席一再劝说我不要喝多。
我在雨中赶往酒店,老天不给我丝毫情面,我浑身湿透地坐在四世同堂的房舍里。木靠椅有些硬,悬挂的屏幅刀剑和那个宽大的匾额,硬挤出北京城的古色古香来。我在这屋里,静等着几位边疆客人的到来。在那个美丽的城市,他们像兄弟姐妹一样对待我,听说他们要来北京学习,我改签了外出的车票,专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建春是在边疆生活多年的湖南人,在美丽的边疆,当年各地支边青年的后代一茬茬成长起来,演绎着内地人民与边疆人民血肉相连的故事。我与这个城市的关系,虽离犹在。边疆风景独好,让人想起一人、一物、一言、一行,时光沉淀着美好,时光也记录着历史。
吴兴民说:终于见到你们了,简直恍如隔世。他的话让我沉思。兴民的朋友郭导演,曾经到过瑞丽,看过瑞丽的斗鸡和古茶树,品尝过手抓饭和小锅米酒。她和爱人王大哥,性格极其和善,十分喜欢边疆的自然与人文环境。边疆兄弟姐妹的到来,让我们再度重逢,大家宛如一家人说说笑笑,回忆着过往,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真诚而欢快的笑容。
张继是我青年时代的朋友,这小子有口福,正当我在酒店里气急败坏地拧衣服上的雨水时,他告知我他到北京了。这个写过《乡村爱情》和《流水情节》的作家,当然具有乡村情结,入席三言两语就成了大家的好伙伴。北京难得的雨,召集来久违的朋友,犹如做梦一般。蒋寒迪是两届博士服务团的团长,也是回京后相聚最多的朋友。这位喜欢边疆的东北女子,对边疆一往情深。我曾陪她和另一位朋友去莫里瀑布观光,沿途植物,让我们三个北方人开了眼界。我向他们讲起傣族的孔雀舞,那些蜂蜜与竹虫,傣族人把人与自然的关系演绎得惟妙惟肖。非遗项目,边疆不少。应该感谢善良而勤劳的边疆人民,用自己的智慧,展示着对这片土地的深情热爱。
今夜有雨,二锅头也香。学生吴兴民买了单,他和我一样,对边疆来客,有着别样的情怀。顶着雨打车回家,想想过往和今夜的一切,内心生出“有凤来仪”的感觉。
北京的雨,依然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