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彬

村寨就堆在山上

大雾就叠在谷底

所有的鲜花植物

甚至聒噪的鸟鸣

都被大雾消灭

昨夜唱着酒歌

对着我谈情说爱的彝家妹子

连同她那双闪烁的眼睛

也都躲在大雾后面

在洼垤的大山背后

雾不是雾

而是一只手掌

轻轻一挥

便能一手遮天

说是来看风景

看彝家阿妈纺织

看小阿妹唱阿里调

不见其面只闻其声

不是她们害羞躲起来了

而是她们的眼睛过于敏感

人虽然见不到

高亢的调子还是从

层层叠叠的土掌房里钻出来

从羊圈下面的水塘里冒出来

从绵延万里的大山上传出来

越过千山万水越过亘古时光直达我的内心

听说她们铺好了松毛

宰好了山羊

盛装打扮端出米酒

只为迎接彝家的贵客

就连花公鸡都扯开嗓子

站在墙头上唱起了

尖声细气的古歌

哈尼山寨

有人说哈尼人住在山上

我不相信

有人说哈尼寨子建在天上

我不相信

我只看见数不清的树木

聚在寨子边的山坡

密谋着什么

有几株特别高大

肩上扛着绿色的武器

将天戳了个窟窿

漏了阳光漏了雨水

鲜花拼命鼓掌

不知天高地厚的蝉

甚至吵醒了天边的云

树在低处

长成一片片灌木

跑到高岗

就是一座座大山

人们须要抬头将它仰望

而我只是过客

真的搞不懂

那么多的树林

突然将村寨包围

究竟意味着什么

相守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