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花潮 上一版 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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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鸡乐趣

阿大理

20世纪80年代后期,老爸老妈所在的小城物资仍极度匮乏。那时,人们吃肉都喜欢吃“油肉”(即肥肉),至于鸡蛋、鸡什么的,那更是不敢奢求了。

忽一日,朋友告诉我老爸:山脚下新建的养鸡场要出售一些洋蛋鸡,问他要不要?如此好事,岂能不要?想到那些白白胖胖的洋母鸡,一天能下几颗硕大、营养的鸡蛋,老爸心里兴奋得直痒痒。

那时老爸刚考了驾照,汽车没捞着开,只好屈尊借了辆手扶拖拉机,嘣、嘣、嘣……一路乱抖地开到养鸡场。

而卖鸡的人,竟然以20只以下不卖为理由,促使老爸买20只。老爸把军便装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仅凑了一半的买鸡款。卖鸡人总算还有良心,让老爸写了张欠条,并写明某月某日前必须还完方可。

20只洋母鸡装在大竹篾筐里,它们大概没有机会出来旅游观光,今天被老爸用手扶拖拉机载着,小眼睛水亮,尽情欣赏着养鸡场到我家这段路的郊野风光,显得异常兴奋:“咯、咯、咯……”一路高谈阔论;载着洋母鸡的土拖拉机:“嘣、嘣、嘣……”一路喋喋不休地自吹自擂;而老爸呢,望着蓝天白云,享受着习习清风,哼着当时的流行曲,暗下决心:一定要靠着这群洋母鸡,让我家艰难的物质生活,来它一次革命。

到家时,已是晚上10点。老妈开门见到老爸和这么多的鸡,立刻傻了眼,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又累又饿的老爸气不打一处来,吼叫着让老妈先收拾一下阳台上的厨房,把鸡养在那儿。

第二天老爸请了一天假,用小木条精心打造了一个四层的鸡舍,并配置了灯光、饮水瓶、饲料槽;老妈赶着缝制了鸡舍专用的帽子和围腰,还用红线煞有其事地在上面绣上“鸡舍”二字。

从此,老爸老妈的业余生活就被20只洋母鸡完全占用了。老妈下班后先忙着去菜市场兜收卖剩的菜帮和菜叶,老爸则去粮食市场买便宜的陈年老米和山包谷,磨成面,与剁细的菜帮菜叶掺杂在一起,煮熟喂鸡。

好在那时洋母鸡们不拣嘴,而且知恩必报,吃了老爸老妈精心配制的饲料,享受了他俩的优质服务,产蛋率极高。一开始,每天都可用小红塑料桶装一桶。拿到市场卖了,很快还清了养鸡场的欠款,又时不时给亲朋师长们送上一些,感动得老爸老妈把它们供在大拇指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爸老妈原先前去鸡舍拾鸡蛋如拾白花花银两的愉快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烦恼和辛劳。

一是清除鸡粪。20只洋母鸡产蛋的同时,也盛产鸡粪。四层鸡舍下面,每天如地毯似轰炸地在鸡舍上产一层厚厚的鸡粪,臭气熏天,弄得我们吃饭、喝水甚至一切物品上都有一股鸡屎味。可怜我老妈,头戴宽边鸡舍帽,腰系鸡舍大围腰,捂上大口罩,双目微闭,一双小巧的玉手在鸡粪里刨进刨出,呛得流鼻涕淌眼泪的,备受煎熬。那些鸡们教养也极差,每每见到女主人去扫鸡粪,必激动不已,乘老妈弯腰低头伸手进鸡舍底部去掏鸡粪时,频频在她的宽边白帽上奉献几泡鸡粪,气得老妈咬牙切齿地大骂,发誓哪一天非将鸡们弄走或除掉,方解心头之恨。

二是噪音。老爸老妈去上班时,鸡们也相安无事,可是一旦他俩下班回家,鸡们就聒噪不止,一呼百应,此起彼伏,弄得整个楼层都是鸡鸣声。外人来玩,还以为误入了养鸡场。老爸老妈叫苦不迭,邻居们更是怨声载道,甚至与我家产生了隔阂和矛盾。

三是鸡们要自由。洋母鸡们养到后面,每天不放出鸡舍散散步、散散心,就给你减少产蛋率或干脆生病。没办法,老爸老妈只好在上班或外出时,让20只鸡在阳台上活动。这下鸡们倒是自由舒服了,厨房却遭了殃:鸡们不管土洋,都是由野禽转变成家禽的,骨子里野性未改,经常把我家阳台幻想成美丽的大森林,翅膀一扇,就飞上了餐桌、食品柜顶部、洗脸盆架上、灶台上……老爸老妈下班回来,一开厨房门,就见从上至下,雪白的大花朵开放得到处都是,当然,鸡粪、鸡爪印也弄得到处都是。

“管它下蛋不下蛋,以后不准放出来!”老妈的脸都气歪了。 不准放出来,其结果自然是产蛋率直线下跌,有时甚至到了鸡饲料与产蛋率成反比的地步。一不做,二不休,老爸老妈干脆三文不值两文地把鸡全卖了。

卖鸡后,房间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老妈转进转出,不知该干些什么,目光里怅然若失。老爸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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